今天要去卫生院报到了，凌秋月还有点小激动，她有今天可太不容易了。
这是她摆脱繁重的体力劳动者的第一步。
没有什么可带的，就一个布包，里面装着一个水壶、一块四四方方的布当手巾，再就是带的中午饭。
“娘，我走了。”
贺母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声嗯。
在贺母面前，凌秋月没和贺东霆说话，拎起包就走了。
离开压抑的贺家，沐浴着一丝清凉的小南风，凌秋月觉得通体舒畅，丈量的脚底板也没那么累了。
凌秋月离开没有多久，贺东霆也打算去公社了。
贺母一脸戒备，“你去干什么？”
“姓牛的还没出结果，我还要去办别的事，娘，我有手有脚，别把我当贼防着......你也防不住。”
“还是那句话，你已经帮了你嫂子了，以后离她远点。”
贺东霆没说话，转身就走了。
这次回来，给贺东霆的直觉感受就是，老娘对嫂子的敌意很大，明明都是苦命人，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？
贺东霆先去了解了一下牛德发案件的进展，证据链基本锁定，再过一两天就能完成。
以后就是定论审判环节了。
贺东霆又去了供销社，他打算买辆自行车。
钱带了，自行车票带了，高傲的售货员扔下一句没货，继续剪手指甲了。
“贺东霆？”隔壁柜台的人倒是喊出他的名字了，“真是你啊？”
贺东霆看了她一眼，不认识。
“我们是初中同学啊，我叫田玉翠，还没想起来？”
整个初中，男同学和男同学玩，女同学和女同学玩，楚河汉界泾渭分明，贺东霆没印象。
田玉翠不自找没趣，这个问题过了。
田玉翠是卖副食品的，贺东霆就找她买了半斤红糖，买了一斤糖果子。
“贺东霆，你想买什么电器吗？”
贺东霆付钱，说道：“想买辆自行车，说是没货。”
田玉翠小声说：“找我，我可以帮忙，我们内部人都可以买的，但是，得给我一点辛苦费。”
田玉翠真不是骗人的，供销社有货，只有两辆。
贺东霆接受，就不用额外打人情了。
“贺东霆，你要结婚吗？”
“不是。”
“你骑的话买28，女同志得买女式，28太高了，不适合女同志。”
贺东霆眉头一挑，“那有女式的吗？”
田玉翠像窥探到了秘密，“还说不是结婚啊，那这女式自行车是给谁买的？”
多说无益，实话实说更容易出闲话。
“我想买女式的。”
......
凌秋月先去报了名，这一期培训人数不多，有九个人，分别由三个老师带着学习。
是医生挑学生。
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医生走了进来，摊开手中的一味草药问道：“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草药吗？答对了的话，可以选择我。”
老医生在几个人面前走了一圈。
有人举手，“大夫，我认识，这个叫金银花。”
金银花很常见，沟沟崖崖里都有，虽然形不成规模，但很多人都认识。
又有好几个人举手，几乎是板上钉钉了。
凌秋月举手，“医生，不是金银花。”
有人就耻笑，“睁眼说瞎话，这不是金银花，是什么？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，能不认识这个吗？”
老医生和蔼的问道：“那你说这味药叫什么？”
“叫忍冬，它和金银花极为相似，人称植物双胞胎，但仔细说来有大不同，特别是药效，千万不能混在一起服用。”
老医生打破砂锅问到底，“详细说说。”
凌秋月：“是这样的，先从外形......再到生长习性......还有药用价值......”
老医生一直未有笑脸，直到凌秋月结束，他才说道：“你说的对，这就是忍冬，愿意跟着我学习吗？我擅长中医，对针灸也有一定的研究。”
凌秋月是一名外科医生，她本人对国粹中医也很感兴趣。
“师父，我愿意。”
每个医生有三个名额，轮流挑选，这个过程很顺利。
一个上午，凌秋月都在学习辨别药材，学习药理知识。
中午十二点，是午饭时间。
老中医姓李，都叫他李医生，徒弟们叫他师父。
“医院有食堂，你们可以凭票去买。”
凌秋月拿着自己的包，“师父，我带饭了。”
另外两个学员是一男一女，他俩也带饭了。
凌秋月就在走廊尽头的窗台上吃饭，看着窗外，咬一口煎饼，就一口热水。
“月姐，我带了葱，你要不要？”
说话的姑娘叫单雪，见人三分笑。
“不要了，我有咸菜。”
葱有味道，这个时间段不能吃。
“月姐，你好厉害，师父说一遍你就能记住，懂的那么多。”
凌秋月是有基础的，可比这些医学小白强多了。
“多学多看，你们也会很快的。”
单雪突然说道：“月姐，看那个人左顾右盼的，是不是在找人啊？”
凌秋月回头，就看见贺东霆向她走来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我给你送自行车。”
“自行车？哪来的？”凌秋月以为是借的。
“不是捡的，也不是发的，是买的，就停在外面，你要不要去看看？下班后你骑着回去。”
有些话当着外人也没法说，凌秋月就跟着贺东霆去了外面。
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在太阳下面发着光。
还是女式的。
“我不会骑，我也不能要，你要么退了，要么放起来给你以后的媳妇。”
贺东霆解释道：“来回要走好远的路，你骑车还能快些到家。”
“就几里路，我走得了，你给我买大件，打算怎么跟娘交代？我可不想惹祸上身。”
贺东霆想了想说道：“娘那边就说你借我钱买的，你就别操心了。你先学着骑，等学会了就方便多了。”
凌秋月怎能不操心，贺母防她就像防贼一样，她要骑这么大件回去，真是鹤立鸡群，纯粹是没事找事。
但这份善意她领了，有了自行车确实方便。
贺东霆接着说：“你看你每天来回走路多累，学会骑车能省不少力气，现在还好说，要是哪天下雨，步行只有挨淋的份。”
凌秋月想想也是，自己每天走路确实辛苦，要是学会骑车，以后出行就轻松多了。
“那......好吧，我试着学，自行车就当我借你的钱买的，多少钱？我打个欠条。”
凌秋月就打了个欠条，用护士站的印泥摁了手印。
见凌秋月认真，贺东霆也没阻拦，账在，收不收钱他说了算。
